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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全网发布：11-22 16:59 发表者：fuda-cehua
胰腺有缘40年 徐克成
引言
一天，我在病房看完胰腺癌病人后回到办公室，心中特别有感触。这些病人，虽身患“癌王”，却没有哭哭啼啼，而是面露笑容，信心满满。一位75岁的女士，来自浙江湖州，患胰腺癌伴肝转移，接受了冷冻治疗。陪在身边的身为记者的女儿写了10篇日记，纪录了住院14天的点点滴滴。文子朴实，平淡，透射出这对母女的苦中有乐的乐观、豁达。
wo回味病人讲的话，很欣慰，也很感恩。突然，看到墙上挂着的我和陈敏章部长27年前摄的照片，又看看桌边常放着的红色封面的书《临床胰腺病学》，思绪一下子跨越到上世纪，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字：缘。
缘者，如风如影，来是缘，去也是缘，已得是缘，未得也是缘。行医50多年，竟然有40多年在与胰腺打交道！这不是缘吗？
涉足胰腺
上世纪70年代初，wo参加国家卫生部在天津举办的“高级消化内镜培训班”，主讲老师是陈敏章医生，来自中国顶级医院北京协和医院。陈敏章是中国第一批在日本学习的中国内镜医生，中等身材，瘦削有神，为人谦和，说着带上海话色彩的普通话。培训班主要培训“胰胆管造影”（ERCP），即通过十二指肠镜，将造影管插入十二指肠乳头内，造影显示胰管和胆管，这是当时诊断胰腺和胆系疾病的重要手段。陈医生既讲，又演示，又手把手教。那是我第一次接触“胰腺”。
几年后，wo突然收到北京来的挂号信，是《中华内科杂志》编辑部寄来的审稿，稿件的内容是细针经皮穿刺胰腺诊断胰腺癌。作者：陈敏章。当时的《中华内科杂志》是中国内科界唯一最权威的期刊，文章作者又是曾指导过我的老师，让wo审稿，wo十分欣慰。由于胰腺是非常娇嫩的器官，隐居在后腹腔，前方和侧方有胃肠肝脏，很少有人做经皮胰腺穿刺。审稿后，wo学习了不少知识，也由此在我们临床上开展了这项技术。
接着，wo又为《中华内科杂志》审校了陈敏章作为第一作者的几篇文章，内容均是涉及ERCP 诊断胰腺疾病，包括慢性胰腺炎和胰腺癌。
如果说有缘的话，连续几年接触胰腺，都是与陈敏章有关。是陈敏章引导wo涉足胰腺。
主编中国第一本胰腺专著
在wo心目中，陈敏章教授是国内最成功的胰腺专家。1985年，我和南京大学鼓楼医院张志宏教授着手主编《临床胰腺病学》，特请国内许多专家撰稿。时任卫生部副部长的陈敏章应邀撰写了胰腺经皮穿刺和ERCP的章节。
1989年，该书由江苏科技出版社出版了，40万字。这是中国第一本胰腺专著，时已担任卫生部部长的陈敏章给我来信，表示祝贺。
在此期间，我和同事研究血清酶和同工酶诊断胰腺癌，开展了多种有关胰腺功能测定的试验，对重症胰腺炎对诊断和治疗做了研究，发表了一些论文。但对进展极快的胰腺癌治疗，一筹莫展。
部长说：要攻胰腺癌
1997年11月，世界消化病大会在北京召开。会余，我和参加会议的深圳同道近十人，去到位于北京后海边的国家卫生部，看望陈敏章部长。上午与秘书预约是下午两点。我们在1点半便来到部长办公室所在的二楼等候。办公室门突然开了，陈部长站在门边，将我们迎进室内，热情地招呼我们随便挤坐在几张沙发上，自己搬了张椅子，坐在我们对面。大家紧张情绪一下子消失了，纷纷谈起这次大会的内容，特别谈及胰腺癌早期诊断的困难、手术治疗率太低；谈起大会上美国专家报告的化疗药健泽， 即吉西他滨， 可能马上会得到美国FDA 批准，等等。 部长说他已读过有关文献，治疗组的中位生存期只比对照组长1.2个月，说：“看来仍不能解决胰腺癌的问题。”
一个多小时后，我们主动告别。部长让wo留下。我们随意站在办公桌边聊起来。陈部长问我能否在中国南方建一家医院，说：“癌症，一天比一天增加，现在的方法只解决一部分病人的问题。”他要wo引入一些近年来问世的治疗手段。他说：“刚才大家讨论的胰腺癌，现在的治疗不行，至少对90%的病人。要找新的治疗。”我说如果建成医院，希望他来看看。部长说“一定，一定”，紧紧握住我的手，摇了摇，看着wo，说：“好好努力，要攻胰腺癌。”
1998年3月，中国第9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召开。从电视上，看到出席会议的陈部长。令wo震惊的是：部长明显消瘦了。
消化病医生的天职
不久，北京传来消息：陈部长患上胰腺癌，接受了手术，但是效果“不理想”。研究数十年的专家，患上自己研究的癌症，而且是一直关心和忧虑的癌症，有人说：世事常有预感。陈部长在见wo时，反复讲胰腺癌，是否他已有预感？ 我的眼前，立即浮现着陈部长紧紧握着我的手那一番情景。
1999年3月16日，尊敬的胰腺专家陈部长被胰腺癌夺去了生命。从发现胰腺癌到去世，仅仅一年。陈部长的去世震惊了全国整个消化病学界。研究胰腺癌，提高胰腺癌治疗效果，成为包括我在内的消化病医生的天职。
冷冻胰腺
2000年，wo获知：美国刚刚批准了一种新的治疗癌肿技术：氩氦冷冻治疗系统，可以在不开刀的情况下，通过冷冻探针，将肿瘤“消瘤减瘤”。wo想象：这可能就是陈敏章部长讲的“新技术”。
癌症的首选治疗是手术切除。但胰腺癌的手术切除率甚低，即使在世界最大的胰腺中心，也不超过20%，在一般的医院，只有5%。有的患者接受手术，但术中发现肿瘤不能切除；即使切除，由于手术范围很大，术后患者生活质量往往不高。化疗是不能手术切除胰腺癌的主要治疗手段，但据几组大系列的报告，接受化疗的患者中位生存期不超过6个月。胰腺癌治疗成为世界性巨大挑战。
2001年，世界著名的Springer-Verlag／Wien出版社出版了一本著作《 basics of Cryosurgery 》，作者是奥地利的Nikolai Korpan 教授。在该书中有这样的叙述：“胰腺癌患者期望有着介入性或微创性治疗，以获得良好生活质量 ……基础研究、实验外科以及现代技术的进步，为进展期胰腺癌的治疗带来曙光”，Korpan认为：实验证明，“所有胰腺癌患者对冷冻都有良好反应。”
Korpan教授来自维也纳Rudolfinerhaus 医院，一家由腹部外科鼻祖Billion 创立的，有着100多年历史的医院，这一背景，让我对他的见解深信不疑。
我们赏试在剖腹直视下，对胰腺内肿瘤进行冷冻。如Korpan 所说，患者术后经过远比一般手术顺利，未发生出血、胰腺导管漏等并发症。于是，我们进行超声引导下，经皮冷冻胰腺的动物实验。15只成年猪分为3组，每组5只，分别接受胰腺体部深冷冻、浅冷冻和仅穿刺不冷冻（对照组）。结果无论冷冻的温度深或浅，均未引起并发症，冷冻区域完全坏死。接着，又在8只西藏幼猪做了类似实验，试验冷冻胰腺头部的安全性和有效性，获得类似结果。
首创经皮冷冻
2005年，我们在临床上，首创经皮冷冻治疗局部进展性胰腺癌。初步的结果令人鼓舞。2007年在北京召开的14届世界冷冻治疗大会上，我们被安排作大会第一篇论文报告，其中，主要报告胰腺癌冷冻治疗的结果。会议休息时，Korpan紧紧握住我的手。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。我很感激他，是他的书，给了我们启示。他也很高兴。一位专家看到自己的见解获得应用，其心情是可以理解的。
世界瞩目
2009年，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召开的15届世界冷冻治疗大会，特地安排了2个小时的胰腺冷冻专题，题目是“胰腺冷冻在复大”，Korpan、俄罗斯莫斯科医学院一位教授和我同台主持，重点对我们有关胰腺癌冷冻治疗的疗效和安全性做了讨论。
2010年11月，日本东京，在34届日本低温医学年会上，wo应邀作了“经皮冷冻治疗局部进展性胰腺癌”报告，获得大会颁发的唯一金奖。
2011年11月，奥地利维也纳Hofburg 老皇宫金色大厅，16届世界冷冻治疗大会授予我和牛立志特别大奖，表彰在胰腺癌治疗上成就。
从2007到2015年，34篇用英文、21篇中文撰写的胰腺癌冷冻研究论文先后在国内外发表。2007年，我和牛立志主编中国第一本冷冻治疗肿瘤专著《冷冻治疗学》，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出版，2012年由wo、Korpan和牛立志主编的《Modern Cryosurgery for Cancer》由世界科学出版社出版。胰腺癌冷冻是两本书的特色性内容。
2015年4月，广州。中国胰腺大会暨国际微创治疗胰腺癌大会，由中山大学孙逸仙医院和我院主办。世界著名胰腺病专家、美国加州大学教授、《Pancreas》杂志主编Bell Go 教授应邀到会作报告，并访问我院，临走前，他紧紧握住我的手，说：“冷冻治疗胰腺癌，美国没有做到，日本也没有做到，你们做到了，是世界首创。你们已经是世界第一。”
新发展：纳米刀
2012年，美国批准一种新技术—不可逆性电穿孔，即纳米刀，应用于软组织肿瘤治疗。2014年，wo主编的《肿瘤消瘤减瘤新技术：不可逆性电穿孔》由上海科技文献出版社出版，本书重点收集全世界有关纳米刀治疗胰腺癌的研究和应用成果。2015年6月，中国批准纳米刀治疗肝癌和胰腺癌。2015年7月1日，我们在中国大陆开展了第一例胰腺癌纳米刀治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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