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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全网发布:12-10 09:43 发表者:fuda-cehua
灵感、创新和救命
文/广州复大肿瘤医院总院长 徐克成
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,举国欢腾,领导祝贺、民众荣光。在这位老科学家已无任何产权的宁波老宅前,人们抢着照相,只是因为她曾经在那里度过幼年。
屠呦呦的成就在于她“救命”。诺贝尔奖委员会认为,“屠呦呦在查询历史的文献基础上,筛选治疗疟疾的新方法,发明了从植物青蒿中纯化有效成分青蒿素的办法,有效地抑制了疟疾转播”。由寄生虫引起的疾病“成为改善世界众多贫穷人群福祉与健康的主要障碍”,屠呦呦是在“研发治疗这类疾病的手段上有革命性突破的科学家”。
屠呦呦的成就来自“运气”,但更是她的“灵感”。她在数千次科研实践中,“灵感”让她发现了乙醚提取青蒿素的方法。正是她的灵感产生了创新,救了数百万患者的生命。
在医学界,最能获得点赞的,可能就在于救命、给人健康,这也是任何一位有成就的医者最开心的。屠呦呦就是这样的人。我了解另一位作出相似贡献的“大家”,他就是曾经获得不少“小诺贝尔奖”、救了无数人生命的王振义教授。
王振义,中国工程院院士,作为临床医生,他突来的“灵感”产生创新,在世界上第一次用一种极便宜的全反式维甲酸,将凶险的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(早幼粒)的癌细胞“改邪归正”,并终于在40年后,他的这一后来被称为“诱导分化”疗法的发明,在自己的国家获得国家最高科技奖。他的疗法,以及后来他又联合中国最古老的药物——砒霜,被全世界采用,作为治疗早幼粒的标准治疗。如今,这一死亡率高达90%的凶险血癌,95%可以治愈。
王振义院士说,作为医生,要爱病人如爱自己,“救命”,让病人“活下来”,给生命增添色彩。2008年,在阔别20年后的一次相遇中,我们讨论了癌症治疗。他说:现在这套方法(指手术、放化疗)只能解决少数患者的问题,对大多数患者效果甚微。他说:“一定要创新!”他希望我去拜访上海一位退休医生,即他的一位学生孔医生,说她有一种“疫苗”,可治癌症。他说:“癌症治疗必须创新,要简单、有效果、少痛苦、少花钱,特别对穷人……”
孔医生已年近80,为她付出数年心血的“疫苗”兴奋不已。她很谦虚,说“疫苗”的思路来自王院士,来自王院士的“灵感”。简单交流后,孔医生拿出台湾作家吴林林的著作《0.00001的机会》,书中记载了她的儿子小明,患晚期肝癌,在台湾××医院,被认为只能生存两个月,来大陆接受这种“疫苗”后,“快乐”地活了两年。
我看了孔医生记录的自身注射试验的结果,也兴奋不已,伸出手臂,让她为wo注射了2毫升“疫苗”。当时,wo接受肝癌手术后尚不到两年。给我注射“疫苗”,既是治疗,也是我想当“小白鼠”。
如同王院士希冀的,“疫苗”简单,系由几种市售的疫苗配置而成,当然,哪几种原料,如何配制,内有不少窍门,这里有许多创新。
“疫苗”有无效果?病人生存就是“硬道理”。wo陪着孔医生,在上海一家家地拜访她在10年前用她的“疫苗”治疗的病人,他们全部是被现代治疗技术“遗弃”的癌症患者。
结果令人十分震惊:38例患者中,只有5例死于癌症本身,其余均生存5年以上。为了查证一位黑色素瘤患者的治疗效果,我们设法找到他在1991年在上海第×人民医院的入院病史和手术记录,以及他2003年在该院再次住院的病史。他的后鼻腔长了7厘米瘤子,接受了手术,但残留30%。术后,他仅仅接受了这种“疫苗”注射,无病生存了12年。
wo成为幸运者,接受了“疫苗”注射一年余。虽然不知wo现在的健康是否是“疫苗”的功劳,但与wo同期患病、病情相似者中,尚未见到活过5年的。
在wo之后,有不少患者默默地、隐秘地,当然是志愿地,甚至是渴求地接受了“疫苗”注射……
一位印尼鼻咽癌晚期患者,脑转移,已经“无药可救”,给予“疫苗”注射,多活了两年;一位菲律宾61岁肾癌骨转移患者,仅用该“疫苗”注射,迄今已生存6年,CT复查癌症已“无存在证据”;一位中国结肠癌肝转移肺转移患者,接受“疫苗”注射,已“无进展生存”7年……
王院士很高兴,因为这种“简单”治疗,确实在“救命”,但又忧虑,因为“疫苗”迄今尚未成为法定药品。
2015年春节,在上海,wo带着儿孙正与王振义老师一起享受新春之喜。突然,老师不讲话了,面色凝重,我们开始了一段沉重的对话——
王:“过年了,90多(岁)了。我不甘心!”
徐:“王老师,为什么不甘心?你是全国人民都尊重的科学家呀!”
王:“我是指那‘疫苗’,那么便宜,肯定有效的东西,为什么不能用于为老百姓治病呢?”
徐:“放心,真金总有人去发掘的。”
王:“难呀!”
wo想起一个多世纪前美国的一位骨科医生William Coley,他从一位肉瘤病人并发感染后癌症消失获得“灵感”,发明了一种由细菌构成的疫苗。在接下来的40年内,他用这种疫苗治疗数百例肉瘤和其他癌症患者,其中1/4“治愈”(curing)。1999年,在Coley去世半个多世纪后,有人回顾性对接受这种疫苗的128例和用现代方法治疗的匹配的1675例做了比较,发现中位生存期分别为8.9年和7.0年。生存10年以上者,在用疫苗治疗的肉瘤患者达半数,而用现代方法治疗的类似病例仅有38%。2013年,《Nature》发表西雅图Sarah De Weerdt的文章,呼吁科学家们不能再“忽视事实”,“应复制他(Coley)的成就”。
难,看来不仅在中国,科学的积累不是以“年”计量的,可能要以“世纪”计量。
突然,王院士拉住我的手,紧紧地,又用手纸擦了擦眼角,说:“wo已决定,在wo身上作试验!”
这位在世界血液肿瘤领域做出非凡贡献的科学家,显然将这个“疫苗”当成又一个“维甲酸”。
世界上最伟大、最崇高的事莫过于“救命”。青蒿素是“救命”,维甲酸和砒霜也是“救命”的,还在研究中的“疫苗”也是为了“救命”。为了“救命”,需要科学家的灵感、创新。我们要努力!
专家简介
徐克成教授、主任医师、博士生导师,广州复大肿瘤医院总院长,国际冷冻治疗学会前主席,国家"白求恩奖章"获得者,中国“时代楷模”,广东省生命之光癌症康复协会主席,第五届中国道德模范提名奖获得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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